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

世界是被人扁平的

  包括这句话在内,比喻有时候会有很恶劣的影响,它就如同一个嚼过的口香糖一样,粘在脑子,甩也甩不掉了。在托马斯#弗里德曼提出“世界是扁平”的之后,我们就怎么也忘记不了它了。有时候我会断定这个世界是水桶型的,漏洞型的,甚至是草花型黑桃型甚至方片A型的,但是这都无用,敌不过弗里德曼的那个先入为主的陈述。无奈之下,只好去想它到底扁得上什么样子,盘子,像柿饼,还像初出道时容祖儿的鼻子? 
   
  在找到更好的比喻取代之前,消除它的不良影响,就只有把它一点一点抠掉。不久前,《纽约时报》曾经邀请弗里德曼和经济学家Joseph Stiglitz, 在Ted Koppel的主持下,讨论“世界到底有多平”(How flat is the world?) 这个问题(座谈的全文),其中就谈到了一些“非扁平”的因素。 
   
  这个讨论当中,弗里德曼强调“扁平”并非平等。Koppel就提出,即便技术是一个扁平化的要素,能让获得技术的人有机会参与世界,但是还有很多人使用不了技术怎么办?可见扁平化还是要看受教育的程度,而这一切又和我们能否提供平等的教育机会这些问题有关。一些不公你不去对付它不会自己消失。换言之,这个世界还有些欠扁。你不扁它就不平。你扁了它就平了。否则还会有地方隆起,突起,雄起,如同一个受伤的中指竖在那里,挑战所有关于扁平的陈述。 
   
  弗里德曼说地是,“扁平”与结果均等无关,而是说机遇。机遇平等才是真平等。结果平等不算。 
   
  其实很早何/清/涟就在《现/代/化/的/陷/阱》里提到了这个问题,中国各阶层的不平等是资源分配的不平等。用西方人常用的语汇来说,就是缺乏Equal access, 而不是缺乏equal results. 奥巴马之所以成为新的美国传奇,也正是因为他的爸爸也不过是一名不文的肯尼亚移民,而在机遇平等框架下,他成了一个美国梦的象征。 
   
  而这所有的不平等当中,教育机会的不平等最为严重,这包括城乡之间,区域之间,资源投入之间。只是久处其中,有时候人们就像阜阳的一些受害家庭一样,只是埋怨自己没有本事,而不去想机遇的不公。或者,一个更可怕的问题是,想到了又怎样呢?我觉得最大的普世价值,不是民主和自由,而是信、望、爱,就是对生活有无信心,对未来有无希望,对周围人有无关爱。 
   
  如果不解决机遇平等的问题,就会缺乏发展的后劲。弗里德曼有个著名的例子,不知他在中国的演讲中有无提到过?但是相信这些说法大家并不陌生: 
   
  他说印度和中国都像是六条道的高速公路。上面每个人都跑得很快。中国的高速公路非常漂亮,有着几乎完美的路灯,人行道,上面每个人都高速在跑着。可惜不远的地方,有着一个减速坎。这个减速坎就是政治改革。当13亿人全都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在冲的时候,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减速坎,这时候会出现两种结果:你的车跳起来,跳到空中,掉下来,每个人都问:你怎样?没事吧?我没事,好,继续开。还有一种情况,是跳起来后砸下来,轮子全部会掉,车毁人亡。那么到底会发生哪种情况呢?他说还不知道。但愿是前一种。 
   
  而印度的情况,是印度这条六个道的高速公路还很破烂,上头水泥路面有破裂,一些人行道还没有修好,四分之三的路灯不亮。可是在远处,是非常漂亮的高速公路。 
   
  主持人追问,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不同?弗里德曼回答说,关键是选择的不同。印度选择做正确的事。1991年的时候,印度整个国家都濒临破产。10亿的人,外汇储备才1亿美元。当时印度财长辛格采取了一些列宏观和微观政策,开放印度经济,如今,印度外汇储备达到了1400亿。 
   
  到这里,和改革开放的中国并无二致。但是弗里德曼接着又说出了两国在政策上分道扬镳的地方在这里。 
   
  如果你看印度上一年的预算,你会觉得它说明了很多问题…农村医疗开支增加了30%, 农村基础设施开支增加了30%,这正印证了Joe (Stiglitz)的观点,关键是印度国大党将其付诸实践了。最为重要的是,这都是印度国内产生的收入。 
   
  至于主持人提出的中国社会危机,弗里德曼说,希望大家摆脱“天 安 门思 维”:如今不再是青年学生举着纸板做的自由女神像,想去《纽约时报》、《华尔街日报》写专栏文章的时候了, 他要求西方人别再去想天 安 门 (Get off that T i a n a n m e n S q u a r e!)。这些都过时了。如今中国面临的危机,是“虎跳峡”的危机。 
   
  弗里德曼并没有解释什么叫“虎跳峡”危机,但是从其举例上看,他的意思大概是中国像虎跳峡一样,在进行赌徒式发展(原文我附在下面,请大家自己去看。)比如征农民的土地,而不给予合理补偿,从而造成社会不安,但是政治体制又没有合适的办法,驾驭这种不安。 
   
  果然是《世界是平的》一书的作者,刚刚说完六个车道,突然又到虎跳峡。既然跟不上他这种跳跃的思路,不如发挥我们教育教出的特长来,总结一下他的中心思想。我想弗里德曼是说,中国发展就如同越野赛车,13亿人在6车道高速公路上飞奔,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缓冲坎,有的人摔死了,有的人继续向前,跑着跑着,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虎跳峡,要么像柯受良一样飞过去,要不跌死。要是这样还没事,那么前面的世界大概就真是平的了吧。 
   
  附:论述“虎跳峡”式发展的原文 
   
  Now going back to China. The point you’re raising, Ted, I think is a very important one. We’ve been stuck in a perception of China that I would argue is kind of the Tiananmen perception. That the way to look at China — that what’s going on in China is a bunch of students and intellectuals building papier-mâché Statues of Liberties and wanting to write op-ed pieces in The New York Times and The Wall Street Journal. That that’s the key fulcrum with which to look at Chinese politics today. But I think what you alluded to and what I found in my last visit there is that the framework to look at China through is what I would call tiger leaping gorge — one of the many gorges that China’s trying to dam up today, taking — confiscating land from rural peasants without properly compensating them, creating enormous unrest in the countryside, without a political system that knows how to manage that unrest. 
   
   
   
  And I think what you’re suggesting is certainly where I’ve been trying to go, we’ve got to look at China through a very different prism. And it’s a prism that has kind of an environmental component, this rural poverty component. And I would get off that Tiananmen Square. I think that’s out of date. I think it’s tiger leaping gorge is where the action is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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